今晚报副刊:今古奇观树抱佛
2025-06-25 08:25:27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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今古奇观树抱佛


张桂辉


树抱佛,真神奇——千年古樟“肚子”里,藏着一尊上彩的佛。它从哪里来、怎样“钻”进去?至今没有确切答案,令人百思不得其解。

树抱佛,位于建阳古城西郊考亭村,距离市区约6000米。在建阳工作期间,我曾多次见过它。正月里的一天上午,当我又一次走近树抱佛时,一种久别重逢的感觉油然而生。

考亭,村子不大,名声不小。这里,群山逶迤,景色清幽,溪水清澈,空气清新。宋绍熙三年(1192),理学大师朱熹在考亭修建“沧州精舍”(亦即考亭书院),形成学术史上具有重大影响的“考亭学派”。可惜,岁月无情,风侵雨蚀,考亭书院只留下一座明嘉靖十年(1531)所建的石质碑坊。令人欣慰的是,为传承和弘扬朱子文化,几年前一座全新的考亭书院,在原址附近破土而出、拔地而起……

春未至,天不冷。我和老同学龙敏、国兴等闲庭信步,时而穿越林间小道,时而经过农家菜地,优哉游哉,说说笑笑,走走看看,别有一番风趣。

以往去看树抱佛,多是陪同友人客人,总有一点身不由己的感觉。这次没任务,自由且自在。抵达目的地,我径直走向千年古樟南侧,来到那个椭圆形树洞前。但见那个凹陷的树洞,像胖子的“肚脐眼”,离地面约1.2米,站在树下,弯着身子,把脸贴近洞口,打开手机“手电筒”往里一照,定睛观看,正好与洞中之佛“面对面”,只见它慈眉善目、五官端正,油漆如新。观看片刻,伸出右手,比划一下,洞口不及我的巴掌大。

十多年前,这棵古樟树,被《中国地理》杂志列为全国46棵古树名木之一。从此,树抱佛不翼而飞、声名远扬。凝视着佛,我一边观察一边思考,洞口如此之小,究竟是何时、何故、何人,以何种心态、何种方式,将60多厘米高的佛像置于其中?这,是个“无解之谜”,难怪众说纷纭、莫衷一是——有把它誉为“中华一绝”的,有将其说成“千古谜团”的。“仁者见仁,智者见智”。我,更愿意称之为“今古奇观”。

长期以来,关于树抱佛的传说,主要有二:朱子晚年在考亭书院授徒讲学长达八年之久,庆元六年(1200),逝于考亭。几十年后,一度被贬为“伪学”、受到朝廷严禁的程朱理学,时来运转、倍受重视,宋理宗皇帝赵昀御书“考亭书院”匾额褒而崇之。随着理学深入人心,人们为了纪念朱子,特意在这棵古樟树主干裂缝中塑一神像,以表慎终追远之情。经年累月,樟树裂口慢慢愈合,形成今天独一无二的奇观,此其一。其二,“文革”期间,“破四旧”运动如火如荼,当地几位村民,壮着胆子,趁着夜色,将庙里的一尊佛像偷偷抬出来,藏进这棵古樟树的树洞中,这才得以保存下来。“文革”结束后,不断生长的樟树,不知不觉间,把佛像包裹起来。

传说未必真实,此景当真神奇。

我在思考观察时,注意到古樟树上,有块2010年1月,建阳市(今建阳区)人民政府所挂的“古树保护牌”,上面写着——编号350784001010,樟树,樟科,樟属,年龄1012年;保护等级:一级。奇妙的是,其北侧四米开外,有棵从千年古樟那粗大隆起的根部上面生长的樟树。同样的牌子标明:年龄260年;保护等级:三级。

凝视着这一大一小、一老一少两棵樟树,军人出身的我,不假思索,脱口而出:这棵“小树”,是“大树”的卫兵。老伴听罢,立马否定:不是卫兵,而是孙子。这样比喻,倒也贴切。只是,我顿时有点伤感起来。你看那孙子,比 “爷爷”小752岁,而爷爷至今枝繁叶茂,孙子却早已身败肢残——它的主干在四五米处拦腰折断。

木秀于林,风必摧之。爷爷身高36米,胸围10米有余,树冠覆盖近900平方米。在爷爷“荫庇”下成长起来的孙子,光照不足,营养不良,身高自然不会超过爷爷。幸好,不论狂风,抑或雷电,都有爷爷挡着罩着。可是,何以爷爷平安无事、风采依旧,孙子却腰折膛破,体残肢缺?令我感动的是,孙子虽然身体重度“残疾”,却一如既往,不离不弃,无怨无悔,顽强地存活着,热心地陪伴着,且在靠近主干断口处,往北伸出一支又长又粗的“胳膊”,好像在默默招呼过往人们:来呀,欢迎来看爷爷“肚里”的佛像。慈善的当地村民,唯恐它二次受伤,刻意从地面竖起一根20多厘米粗的钢筋水泥柱,为其助力支撑,以便让它活的轻松点、陪的安然些。

触景生思。站在一老一少两棵樟树中间,情不自禁又一次想起树抱佛的成因。无论按照上述哪种传说,难免都有点牵强附会。而假如那树洞是人工“开挖”的,必然会留下累累伤痕。可是,洞的周边,没有任何刀削斧砍的痕迹。既然找不到确切的答案,还是任人放飞思绪、自由猜想的好。

告别之际,我喃喃自语:奇观树抱佛!只要有机会,我会再来的。【原载2025年6月25日《今晚报》】

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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