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三无”新婚
2025-08-19 10:04:45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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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三无”新婚

张桂辉

“两姓联姻,一堂缔约。良缘永结,匹配同称。”结婚,是人生的头等大事,除了可以延续种族存续文化,还可以让人们的生活增添情趣、充满阳光。很多人结婚,从新房布置,到家电选购;从家具添置,到婚礼仪式,丝毫不马虎,大都很豪气。反观我自己,新婚是名副其实的“三无”——无新装、无新床、无新房。

从周代开始,我国便形成了完整的婚礼礼仪。《周礼》中,将结婚时间定为天地交合的黄昏时分,美其名曰“昏礼”。“昏礼”所用的“昏服”,崇尚端正庄重,颇具神圣意味。既是新婚,新郎新娘的“昏服”,自然要精心制作、精挑细选了。

时代不同了,现如今新郎新娘的“昏服”,既很新潮,也很靓丽。我则不然。20世纪80年代初,我和小陈结婚时,除了一张结婚证是新的,其余全是“旧”的。小陈高中毕业后,成为一名“插队知青”,结婚的头一年刚分配工作,兜里有多少钱,我不知道。我只知道,她的父母没有向我要一分钱礼金,已经够开明的了,不可能指望他们给小陈添置新婚衣物。而我,既没有为她买任何礼物,更没有给她选购衣物。新婚期间,她身上穿的,全是曾经穿过的衣服。

日常生活中,床是重要的家具之一。古往今来,床被写进不少名家诗词佳作中。如,白居易:“玳瑁床空收枕席,琵琶弦断倚屏帏”;苏轼:“倒床鼻息四邻惊,紞如五鼓天未明”等。新人结婚,总不忘添置一张新床,美其名曰“婚床”。

四十多年前,条件较好的人家,新婚家具——床铺、橱柜、桌子、凳子、床头柜、梳妆台等加起来多达48条腿。我连回福建探亲的费用都没有着落,哪里还有钱添置新床,只好写张借条,从床架到床铺,都向单位借的。床架,是那种用杉木条横竖组合的,床头像栅栏,结构很简易。床铺是绷子床,无需床板,往床架上面一搁,再在上面铺两床棉絮当床垫,覆盖上床单,就是“昏床”了。

绷子床,也叫棕丝床、棕床。如今,除了农村还有少数人家仍在使用外,城里人早已与之拜拜了。许多年轻人不单没见过,甚至不曾听说过。绷子床,用木质坚硬、纹理细密、宽约10厘米、厚约6厘米的杂木原材作框架,同时在长方形床框中间横亘一根略微下弯的横档,四角各做一个角档。绷子床的受力点都在床架上,横档、角档、外框,互相牵制,加固床架,再用细粽绳类似织布一样进行编织。这种床,不用一枚钉子,但却很坚实,用手在中央敲打,会发出咚咚响的声音。

“吉日良时做大小,夫唱妇随入洞房。”古往今来,不论城乡,不分贫富,但凡新人结婚,好歹得有新房。1980年,我奉命从庐山人民武装部,调到九江市人武部任秘书。彼时,九江市人民武装部,挤在临近长江的湓浦路16号原日本领事馆内“安营扎寨”。上个世纪二十年代,日本政府为扩大其侵华势力,搜集我国政治、经济、军事、文化等情报,于1912年设立九江领事馆。砖石结构的日本领事馆,为俄式两层红色楼房,建筑面积425平方米。因受条件限制,官兵住房紧张。我的结婚报告得到批准后,部领导在办公楼马路对面的小院内一座两层砖混结构平房一楼,为我安排了一间不足20平米的房间。拿到钥匙后,打开油漆斑驳的木门,进入其中,发现室内除了墙壁,空荡荡的,水泥地面给人冷冰冰的感觉,西头三扇木质推拉玻璃窗,有的“风钩”已经脱落。单位虽有集体食堂,但也得有自家做饭的地方。于是,在进门右侧窗户下,摆一张旧“课桌”,放上液化气灶。那时,九江炼油厂已经投产几年了,买回一罐液化气,便可做饭与炒菜。

没齿难忘的是,室内没有洗手间,每每要横穿湓浦路,进入对面九江市总工会大院内一座蹲位公厕里“方便”。除了不方便,倒也没什么。最烦人的是,房间西面,窗户之下,便是湓浦路。路旁高大的法国梧桐树,入夏枝繁叶茂,遮天蔽日,抬眼望去,俨如一条绿色的长廊;秋日落叶,影响市容,每天清晨时分,辛勤的环卫工人,便开始清扫路面了,“沙,沙,沙”的声音,不知吵醒我们多少温馨幽梦……

夫妻恩爱苦也甜。我的新婚虽没这没那,却有情有爱,延续几十年,和谐且甘甜。【原载2025年8月19日《中老年时报》,署名:卢山叙】

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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